第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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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漠孤城，本該是荒寂之地。
但今天不一樣，邪道盛會的舉辦地，不說熱鬧非凡，至少也……
呃——居然是陰氣森森的。
人家正常江湖中人辦個慶典，都是大紅大綠，喜氣洋洋。
擱邪道這兒，不是黑就是白。
好不容易看見位紅衣俠……唔，紅衣妖女，是個喜慶顏色，嘴唇卻抹得跟剛吃完小孩兒似的，站在帶著骷髏項鏈的男伴身邊，視覺效果極其驚悚。
看著眼前的場景，總會想起東瀛那邊百鬼夜行的傳說……
別說掛著的白燈籠多亮堂了，這氛圍，就算是兩溜兒紅燈籠都救不回。
而我們一行，就跟那誤入百鬼群裏的生人一樣，被這些個妖魔鬼怪團團圍住，好似隨時會被咬下塊肉來。
身為一名本該是妖魔鬼怪裏一員的邪道，能遭到這種對待肯定是有原因的。
這個起因麽……
就是教主把旗桿上的花給摘了。
戴到了追月頭發上。
別看我講得輕描淡寫，就事兒不當事兒，其實已經鬧大發了。
先說這旗桿，乃是萬邪通天旗的桿，只要哪個教派把自家的徽記做成一面旗子掛上去，這個教派便可號令邪道。
再說這花，乃是滴血白蕊花，萬具死屍做壤，每日澆以十名少女全身的血液，歷經百年方可培植出這麽一株。
至於這朵金貴又造孽，細想想看還有點惡心的花，是怎麽跑到旗桿上的……這就是眼前矛盾的核心了嘛。
首先，這花，肯定是被人放上去的。
而摘下此花，等同宣告吾道，本教願為邪道之首。
我算是知道了，教主今天來這兒，根本不是為的什麽參加盛典……
他是來一統邪道的。
我說教主，您幹這麽大事兒之前能不能先給透個底？
你這樣搞得我們很被動啊。
我展開折扇，擋住半邊臉，抿著嘴唇撇了撇。
——論如何在保持風度的前提下表達不滿，還不會被教主發現。
順帶一提，這滴血白蕊花，已經有千八百年沒有人敢摘了。
畢竟大家這麽些年過來，上頭沒人壓著，日子都過得特別瀟灑，突然冒出個人來說自己要當魁首，他的教派要是邪道第一教，掌實權的那種，誰樂意呀？！
沒人敢篤定自己能夠壓服一眾邪道妖魔。
也就咱們教主有氣魄，帶著仨人就敢單挑群魔了。
呵。
到現在還沒掉頭跑路，我可真是忠心耿耿。
“龐青涯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”那個嘴唇紅得跟剛吃完小孩兒似的紅衣妖女，沖著教主冷笑著說。
“如你所見。”教主倒是氣定神閑，還有空用手指替追月整理頭發。
“龐教主好魄力。”
紅衣妖女的笑容忽然變得嫵媚起來，她從發上摸下一根簪子，鮮紅的指甲襯得銀簪寒光淩冽。
“可能時日久了，貴教同道有些遺忘。依照邪道慣例，摘花失敗者，全門派都是要做花肥的。”
好像是有這麽回事。
那麽，現在退教來得及嗎？什麽手續？到哪兒登記？
內心連串的問句，表面上還在風輕雲淡地搖扇子。
大漠確實比別的地方熱些，大晚上的，都不知不覺地出了一身汗。
教主應該是有把握的吧。
可他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？
我知道他的修為深不可測，但，能打得過所有人，並不代表著他能在所有人齊上陣的情況下勝出。
教主是強，可在場也沒有一個是弱的。
除非，他藏了什麽不得了的底牌。
瞥一眼右使喬安。
這姓喬的和教主一樣淡定，那些代表他焦慮緊張的小動作一個都沒有，看來是知道些什麽了。
我果然地位下降，不受信重了。
心中哀嘆，面上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——正是對峙的時候，臉上有那麽一丁點的頹喪都算是輸了。
一派沈寂中，教主忽然低笑，溫和地喚道：“追月。”
追月姑娘轉頭看他：“嗯？”
“讓他們好好看看吧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追月身上。
原本不起眼的姑娘，一下子變成場中焦點。
看什麽？
我心裏也充斥著疑惑。
要說追月強，能單打獨鬥逼退正道魁首和浩然山莊一眾打手，也確實強得離譜。
可要是拿她當底牌，來應付整個邪道的瘋狂反擊，未免也太……
正想著，只見追月朝教主笑了一下，然後，場上亮起蒙蒙青光。
並不刺眼，卻亮到讓人無法看清其中景象。
當青光斂去，追月已不在原地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教主手中的一把劍。
一把劍！
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，心中驚了一跳，手裏的扇子差點沒拿穩。
這是——
心跳激烈得像是心要從胸膛裏撞出去。
教主手中的劍，外形與花紋實在太過特殊，和圖譜上那把神兵一模一樣。
劍身上泛著粼粼青光，劍柄上還纏著眼熟的紅緞帶。
追月，追月……碧落青霜追月神劍！
我總算知道這個名字到底哪裏耳熟了。作為人名還不能反應過來，作為劍名，我要是再不清楚，也不必在道上接著混了。
如雷貫耳尚不足以形容神劍威名之萬一！
也顧不得思索這個詞是不是這麽用的。難怪姓喬的說，教主已經把該告訴我的都告訴我了。
單知道追月的名字，心裏就該有所準備。
可……誰又能想到，在教主手中，神兵竟然已經能夠化形為人。
正常人就算想到神劍之名，至多也就是覺得教主是過於渴慕神劍。
是我欠點想象力了……
周圍人驚愕神色漸漸淡退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明晃晃的貪欲。
大家真不愧是邪道中人，看見神兵現世，第一反應果然都是想著怎麽據為己有。
何況碧落青霜追月神劍哪怕放在古往今來的傳說裏，也是神兵中的神兵。關於它的種種傳奇說法，自其初次現世之日起，從來沒有斷過。
比如，「得神劍者得天下」這種老掉牙的說法，一到它出世的時候，就傳得甚囂塵上。
當然，一般來說，像我這樣腦子比較清醒，思維比較正常的人都不太會相信。
正想著，一道劍氣從身後襲來，反手一扇擋下。翻轉扇面一看，謔，落冥玄冰針，大手筆。
周圍的邪道像是得到了什麽號令，下一刻，武器秘術通通招呼上來。
哎哎，你們這群人，不會都信了吧？！
餵！神劍又不在我手上，為什麽沖著我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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呃——居然是陰氣森森的。
人家正常江湖中人辦個慶典，都是大紅大綠，喜氣洋洋。
擱邪道這兒，不是黑就是白。
好不容易看見位紅衣俠……唔，紅衣妖女，是個喜慶顏色，嘴唇卻抹得跟剛吃完小孩兒似的，站在帶著骷髏項鏈的男伴身邊，視覺效果極其驚悚。
看著眼前的場景，總會想起東瀛那邊百鬼夜行的傳說……
別說掛著的白燈籠多亮堂了，這氛圍，就算是兩溜兒紅燈籠都救不回。
而我們一行，就跟那誤入百鬼群裏的生人一樣，被這些個妖魔鬼怪團團圍住，好似隨時會被咬下塊肉來。
身為一名本該是妖魔鬼怪裏一員的邪道，能遭到這種對待肯定是有原因的。
這個起因麽……
就是教主把旗桿上的花給摘了。
戴到了追月頭發上。
別看我講得輕描淡寫，就事兒不當事兒，其實已經鬧大發了。
先說這旗桿，乃是萬邪通天旗的桿，只要哪個教派把自家的徽記做成一面旗子掛上去，這個教派便可號令邪道。
再說這花，乃是滴血白蕊花，萬具死屍做壤，每日澆以十名少女全身的血液，歷經百年方可培植出這麽一株。
至於這朵金貴又造孽，細想想看還有點惡心的花，是怎麽跑到旗桿上的……這就是眼前矛盾的核心了嘛。
首先，這花，肯定是被人放上去的。
而摘下此花，等同宣告吾道，本教願為邪道之首。
我算是知道了，教主今天來這兒，根本不是為的什麽參加盛典……
他是來一統邪道的。
我說教主，您幹這麽大事兒之前能不能先給透個底？
你這樣搞得我們很被動啊。
我展開折扇，擋住半邊臉，抿著嘴唇撇了撇。
——論如何在保持風度的前提下表達不滿，還不會被教主發現。
順帶一提，這滴血白蕊花，已經有千八百年沒有人敢摘了。
畢竟大家這麽些年過來，上頭沒人壓著，日子都過得特別瀟灑，突然冒出個人來說自己要當魁首，他的教派要是邪道第一教，掌實權的那種，誰樂意呀？！
沒人敢篤定自己能夠壓服一眾邪道妖魔。
也就咱們教主有氣魄，帶著仨人就敢單挑群魔了。
呵。
到現在還沒掉頭跑路，我可真是忠心耿耿。
“龐青涯，你這是什麽意思？”那個嘴唇紅得跟剛吃完小孩兒似的紅衣妖女，沖著教主冷笑著說。
“如你所見。”教主倒是氣定神閑，還有空用手指替追月整理頭發。
“龐教主好魄力。”
紅衣妖女的笑容忽然變得嫵媚起來，她從發上摸下一根簪子，鮮紅的指甲襯得銀簪寒光淩冽。
“可能時日久了，貴教同道有些遺忘。依照邪道慣例，摘花失敗者，全門派都是要做花肥的。”
好像是有這麽回事。
那麽，現在退教來得及嗎？什麽手續？到哪兒登記？
內心連串的問句，表面上還在風輕雲淡地搖扇子。
大漠確實比別的地方熱些，大晚上的，都不知不覺地出了一身汗。
教主應該是有把握的吧。
可他的底氣到底從何而來？
我知道他的修為深不可測，但，能打得過所有人，並不代表著他能在所有人齊上陣的情況下勝出。
教主是強，可在場也沒有一個是弱的。
除非，他藏了什麽不得了的底牌。
瞥一眼右使喬安。
這姓喬的和教主一樣淡定，那些代表他焦慮緊張的小動作一個都沒有，看來是知道些什麽了。
我果然地位下降，不受信重了。
心中哀嘆，面上一點都不敢顯露出來——正是對峙的時候，臉上有那麽一丁點的頹喪都算是輸了。
一派沈寂中，教主忽然低笑，溫和地喚道：“追月。”
追月姑娘轉頭看他：“嗯？”
“讓他們好好看看吧。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追月身上。
原本不起眼的姑娘，一下子變成場中焦點。
看什麽？
我心裏也充斥著疑惑。
要說追月強，能單打獨鬥逼退正道魁首和浩然山莊一眾打手，也確實強得離譜。
可要是拿她當底牌，來應付整個邪道的瘋狂反擊，未免也太……
正想著，只見追月朝教主笑了一下，然後，場上亮起蒙蒙青光。
並不刺眼，卻亮到讓人無法看清其中景象。
當青光斂去，追月已不在原地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教主手中的一把劍。
一把劍！
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，心中驚了一跳，手裏的扇子差點沒拿穩。
這是——
心跳激烈得像是心要從胸膛裏撞出去。
教主手中的劍，外形與花紋實在太過特殊，和圖譜上那把神兵一模一樣。
劍身上泛著粼粼青光，劍柄上還纏著眼熟的紅緞帶。
追月，追月……碧落青霜追月神劍！
我總算知道這個名字到底哪裏耳熟了。作為人名還不能反應過來，作為劍名，我要是再不清楚，也不必在道上接著混了。
如雷貫耳尚不足以形容神劍威名之萬一！
也顧不得思索這個詞是不是這麽用的。難怪姓喬的說，教主已經把該告訴我的都告訴我了。
單知道追月的名字，心裏就該有所準備。
可……誰又能想到，在教主手中，神兵竟然已經能夠化形為人。
正常人就算想到神劍之名，至多也就是覺得教主是過於渴慕神劍。
是我欠點想象力了……
周圍人驚愕神色漸漸淡退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明晃晃的貪欲。
大家真不愧是邪道中人，看見神兵現世，第一反應果然都是想著怎麽據為己有。
何況碧落青霜追月神劍哪怕放在古往今來的傳說裏，也是神兵中的神兵。關於它的種種傳奇說法，自其初次現世之日起，從來沒有斷過。
比如，「得神劍者得天下」這種老掉牙的說法，一到它出世的時候，就傳得甚囂塵上。
當然，一般來說，像我這樣腦子比較清醒，思維比較正常的人都不太會相信。
正想著，一道劍氣從身後襲來，反手一扇擋下。翻轉扇面一看，謔，落冥玄冰針，大手筆。
周圍的邪道像是得到了什麽號令，下一刻，武器秘術通通招呼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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